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伴(6)赵祯×张茂则

     禁中虽样样物品都精细,但总归都是制式,金玉满堂,热闹喧嚣,看多了难免也让人乏善可陈。郡王年龄尚小,自然免不了孩子心性,反倒是对民间的吃食物件更上心。只是他身份贵重,鲜少有机会出宫,只能等祖里的堂兄弟前来拜谒时替他捎来。但宫禁进出忒麻烦些,他又是这么一个金尊玉贵的独苗苗,皇亲家里虽乐意讨他欢喜,但挑拣来挑拣去,这个怕磕了那个怕碰了,选上来的十有八九还是俗物。不过受益是个顶好哄的小孩,即便如此,也总是欢喜雀跃。

       等到年岁稍长,茂则能出宫行走,太子也从小娘娘处搬去了东宫独居,淘换小玩意儿这事就方便得多,尽管如此,禁中毕竟是禁中,三查七对,五核六验也总是麻烦的很。更何况,张茂则如今职位不过是高班,已是越级特封,虽是东宫近臣,但也拘束破多,更何况还有任守忠这么个阎王紧盯着,因此往来也并不容易。但茂则看赵祯苦闷,总归还是自己私下里偷溜几次,虽担了风险愿意讨他喜欢。说来也巧,竟一次也没被上头发觉。

      这不炎炎夏日,看赵祯这几日总是恹恹不乐,茂则决意再出宫寻些物事讨他欢喜。正是酷暑天气,现下民间正兴凉糕,赵祯听说之后念叨了好几回,茂则便记在了心里。索性今日休沐,皇后因前日中了暑气,千叮咛万嘱咐太子不必顶着日头外出请安,估计必不会来考较六哥儿功课。茂则便谋划着起个大早,赶着买了新出的第一屉回来,恰好赶得上早膳。

       天还没亮,茂则便出宫了,门口守卫不认得他,但见只是个东宫高品腰牌,又押着问了半个时辰才放他出宫,等他去了,正赶上大排长龙,好不容易那个到了赶回禁中已是日上三竿。茂则着急忙慌回居处换了公服赶去东宫,正看到赵祯散着头发在床榻上坐着,屋里跪了一圈内侍宫人,端着水拿着巾栉之物,为首的邓保吉站在旁边愁容满面的劝:殿下先梳洗起来吧,张茂则这猴崽子不知何时回来呢,殿下还能一直散着头发不成。赵祯也不讲话,就只默默坐着,时不时的擦擦眼睛。邓保吉心中着急,又骂道:“小东西这么久不回来,是死在外头了吗。”赵祯听到这话,哭的更厉害了。邓保吉无法,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圈,正转着忽瞅见了张茂则,立时扬起眉毛喝道:小猴崽子,你还知道回来,殿下找不到你早膳都没心思用,你倒好,自己在宫外逛的开心,怎么,想叛逃出宫不成。既如此,所以打发了你去,另选好的给殿下使用,也省的殿下操心你是不是在外头遇了难。还不滚过来替殿下梳洗,还在那里站着等着殿下给你梳洗吗。”

    听到邓都知气到满嘴尊卑都不顾的话,底下一圈宫人都忍着笑退下。茂则赶忙三步并做两步上前去。赵祯上下打量了一番,又摸摸他的脸颊说:“没吃苦头吧?我醒来你不在,又听说你一大早就出宫,等了半日还不在,我便急了,生怕你在外面出了什么事。如今看你好端端的,我便放心了。”茂则哑然失笑:“殿下也忒小心了,纵使路遇恶霸,也是恶霸更倒霉些,臣去给殿下买凉糕来着,夏日吃了最是舒爽,殿下尝尝看合不合胃口。” 赵祯圆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伸手就来讨要,张茂则又哄道“总要先梳洗齐整,穿好衣服了不是?”赵祯立刻自己穿衣穿靴起来,速度之快,连茂则都没插的进去手。天知道,这么个小人儿是多贪嘴。

   及至凉糕端上来,白莹莹冰凉凉的一盘搁在桌上,小银勺趁着红糖水,谁能抵的住这班诱惑。自是吃了个杯干碗净,直呼再来。连带帝后赏的瓜果也吃了一海碗。哪知午后便腹中隐痛,赵祯料到必是多食了些生冷之物所致,若是声张,茂则必会因为凉糕之事受责罚,便强自忍着,仍是言语如常。

   好不容易挨到就寝,谁知夜间竟发起高热来,茂则原是挨着他睡的,三更天被热烘烘的惊醒,一摸额头身上,全都烫的和火一样,再看受益,嘴都干裂着,迷迷糊糊的喊着他的名字,茂则立刻披衣起来,对着门外困觉的镣子就是一脚:"还睡呢,殿下高热,快去请太医”。便回转房间将赵祯扶起来,自去调了温糖盐水慢慢喂给他服下,等喝了两大碗,身上发起了汗,身上才慢慢退了热,只是精神还略有些不济。

     值夜的太医半夜被抓来,人还未醒,也被镣子说东宫高热给吓醒,来的路上都把自己埋到哪里筹划好了。等行到殿中,看殿下好人一个坐着,正与茂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瞅着,忍不住擦了擦眼睛,又重新打开了一回,然后长舒一口气,好了,小命保住了。果不其然,正是暑日贪凉,加之帝后所赐瓜果隔了着时辰,难免腐败,小孩子胃肠娇嫩便发作了起来。好在茂则喂糖盐水及时,如今也不烧,想是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了。

     赵祯听完,朝茂则偷偷扮了个鬼脸,心说还好这老头子识趣,只说是瓜果不新鲜。茂则瞅都没瞅他,着急忧心的拉着太医一叠声的问,凉糕会不会殿下不受用,日后是不是不可用冰,还需不需服汤药调理。这可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,赵祯和镣子当场石化,哪有自己自爆夹带的。太医正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悦里,又被东宫高品当主心骨似的询问,得意得白胡子都翘起来了,只管顺着茂则的话答:“凉糕最是温润补气的,又有红糖衬底,大大好物,还进什么汤药,这两日便服红糖水就是了。”茂则千恩万谢的送了出去,等走到半路上,太医才咂摸出味儿来:“凉糕,什么凉糕,禁中哪里来的凉糕”,突然觉得后颈一阵发凉,恨不能当场给东宫上表请辞,而后想想也没说什么错话,复又回司值夜,一夜无眠,等到快天亮时有旨意来,他哆哆嗦嗦出去跪接,是镣子来传的旨意,言语里就是让他管好嘴巴,勿提凉糕之事,复又赏了他好些金银。这太医也是八卦的很,还凑上去问镣子:“昨夜在殿下身侧的中贵人是哪位,看起来着实俊秀,又颇懂医理,想必殿下就是为了他才恩降旨意的吧。”镣子真的很想看看这糊涂东西脑子里装了多少奇思妙想,但还是本人救人一命的精神的同他讲:“那是东宫的张高班,瞎了你的眼也品评起他的相貌,揣度起殿下的心思来,还想不想活了。管好你的嘴巴比什么都强。”太医受到了警告连连称是,但他回想到太医院其它同道的传言,比如有个高班在东宫颇得殿下心思,一时一刻也离不开,这回连相貌都不能提,回复一想,仿佛又明白了更多。

      这边厢,茂则和赵祯一处躺着,赵祯碎碎念:“腹中饥饿,还想吃凉糕。”茂则撑起身来看他:“殿下饶了臣吧,必不敢再买了。这一次便早上晚上闹得宫里不得安宁,殿下要再吃坏了,臣真万死难赎。殿下还不如直接说把臣吃了更快些”。赵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:“哦,原来茂则也知道凉糕不能提,那刚刚在太医面前胡说些什么。茂则这凉糕两字,不知道赔出我东宫多少金银去。”茂则才想起刚刚的事来,便躺了回去,与受益头靠头挨在一处,叹了口气道:“所谓病急乱投医,那时候哪有空想说出来会不会被责罚,再说责罚臣又不是没挨过,若是被责罚就能让殿下好转,那倒省事的多,臣自去领了就是,心里反倒舒坦。只求殿下别再吓臣了,若真要再有不适,求求神仙让臣替殿下受着吧。”赵祯翻过身去抱着他,认真的说:“我怎舍得让你替我受苦,咱们都好好的就是了。”茂则伸手替他掩了掩凉被,笑道:“好,我连命都是殿下的,殿下怎么吩咐我照做就是了。我们长长久久的在一处。”









感谢你看到这里,如果有下一篇,我是说如果有的话,大概是刘娘娘怒逐俏茂则。大概就是被发现然后拆鸳鸯,拆不动还情比金坚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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